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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璇:在哈佛读冷门专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领航员专访

X TechXAcademy 2022-12-21



现实大厦的倾颓、城市焦土的失落,女孩一一赤足踏遍。



时空倒转的浮光掠影之间,选择远征探索,还是止步不前?她坚定的眼神已然给出了心里的答案......


你也许会留意到这个出现在今年 X ACADEMY 暑期项目开场影片中的神秘女孩,她是我们今天要介绍的女主角、今年就读于哈佛大学的语言学博士研究生王雨璇。



在见到王雨璇之前,你绝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身形纤细的女孩竟然蕴含着如此坚韧而充沛的生命能量:和她的对话总能以聊天框上多打出来的七八个“哈”字结束,把每一份面向学员的引导写得尽可能详细......这都是她特有的风格。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似众人眼中“哈佛女孩”的光鲜,生活中的王雨璇是一个爱猫、爱笑,一提起语言学眼里就会有光的女孩。


在我们看来,在世界顶级学府做研究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震撼,王雨璇却说,自己在拿到 offer 前,对此从来不抱任何幻想,她只是选择了“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并坚持下去”。

(以下内容共计:3700 字,阅读需要:10 分钟)


回顾自己硕士毕业的 2021 年,王雨璇只觉得这一整年过得尤其地快。


去年 9 月份,临近开学前 3 天,王雨璇收到了一封来自学校的邮件。在邮件中她得知,由于一些原因,她的博士研究生 offer 临时被取消了。这完全在她的计划之外,继续留在剑桥读博,是她给自己规划好的理想路径。


怎么办呢?想到自己真的没学上了,她才开始紧急找学校,一边面对自己需要 gap year 的残酷事实,一边手忙脚乱地准备其他学校的申请材料。被问起当时的心情时,王雨璇却说自己没有太深的印象了,“当你每一天都在为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你就不会有时间再去想自己的沮丧和难过。”


在那段艰难的时期,也有很多贴心的朋友给她打气。“我的朋友专门从伦敦跑来看我,给我送我超爱吃的抹茶布丁。后来我还经常和我的同学与学长一起做饭,心里有一些不开心或者很困惑的地方,我都会和他们先聊一聊。”


和剑桥的同学一起参加 formal hall


但是等到她回到国内,从大年三十开始,连接收到的却全都是坏消息,“我想找的导师不是想退圈了,就是想退休了,就是不收学生了...... 本来我想着有学上就行,一个是我之前在 UCL 的老师,他不太想继续搞学术了;一个牛津的老师刚好今年退休;另一个不想收学生的也是牛津的,因为她要休假一年。”


每年的 2 月到 4 月份,是申请季录取结果公布的高峰期,但是在那两个月里,王雨璇基本上每隔一周就会收到一两封拒信。“我申了 11 所学校,几乎全聚德。”最糟糕情况是:她可能连第二年重新申请的机会都没有。


王雨璇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在家做瑜伽、健身。“稳住心态很重要,毕竟只有好好活着你才能等到 offer 。”当我问她这算不算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时,她回答说:“只能排第三吧,因为我经历过比这还低谷的阶段。”


王雨璇也曾给自己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申不到特别好的学校,就去考导师建议的学校。”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换一条路,“我是不可能不读博的,就算要再等一年,我也心甘情愿。”


剑桥大学耶稣学院前的大草坪,

毕业季期间学生才可以进入拍照


但录取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最终她接到了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尽管这在我们看来已经是来自世界最顶级学府的肯定,但她却对此保持十分谦逊的心态。


令人惊讶的是,她甚至向我们表露出自己不自信的一面。“我常常会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不是怀疑自己能做到多好,而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有多差、甚至更差。”


当身边人讨论起全奖读博的话题时,王雨璇也感觉自己没法参与,“有的人说自己接受不了掏钱去读博,但我对自己的认知,还停留在自己水平不够、不配拿到全奖读博的层面上。”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和大家不同的地方,那可能就是:我喜欢的东西和别人略有些不一样。毕竟对于语言学,可能绝大部分的人都不是特别地了解。”


从剑桥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入读哈佛大学博士研究生项目,王雨璇的求学经历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但在和她的接触中,我们又能感觉到她身上拥有一股和学术难题“死磕到底”的“韧劲”。


疫情下特殊的学位授予仪式


“在家的时候,我父母常常劝我不要再学习了, 但我学习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就是想把问题钻研透。”当一个难题得到解决时,王雨璇会在这一刻感到特别地幸福。“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东西真的很有意思,能把我不会的变成我会的知识,学习的过程让我觉得很有趣。”


记得在去年兵荒马乱的申请季里,她苦中作乐,说自己当时最大的乐趣来自研究透某一个具体的问题,“是那种极度的快乐,连我睡着觉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带着笑。


王雨璇从小就是一个很爱学习的孩子,初中时住校的经历让她早早学会独立,每一次考试,在上千人的名单里,她的成绩也没有掉出过前十。


高中出国以后,她也感受到在国外对亚裔群体的刻板印象,“有些人甚至认为像数学、高数、物理和经济学这么难的学科,只有华人才会学。”


高一起王雨璇选修了在旁人看来课程难度很大的高数、经济和地理,并在最后通过预录取进入了伦敦大学学院。


因为就读的是国外的高中,当被问到和国内的高考生相比是不是更容易考上好大学时,王雨璇承认道,这些教育资源的客观差距还是有的,“但它并不能完全决定我今天的位置,包括我对语言学的兴趣,也都是自己在探索中慢慢挖掘出来的。”


伦敦街头涂鸦墙一角


“这个社会里最好的教育资源还是得花钱去买,但我不太希望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这对那些出身寒门、但是非常优秀的孩子来说不太公平。”王雨璇感慨道。而自己的父母愿意出资让自己出国读书,也是一种偶然的幸运。“我的父母非常重视我的学习,如果一开始我的成绩就非常差,那我母亲也不会愿意掏钱送我出国。”


剑桥一年的研究生培养,为王雨璇未来的学术研究打开了更多的可能性。“我们的老师非常鼓励学生自己对一些现象进行独立研究。”相较于「塑造思维」式的教学方式,剑桥的课堂上更重视让学生们「各抒己见」,甚至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对于知识的准确度要求。


“不过剑桥开放的学术精神也有好处,因为可以接触到更多和自己不一样的观点和看法,有时候确实也可以获得更多的启发。”


极具建筑特色耶稣学院门厅


做研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谈及未来以学术为业,王雨璇说,“你必须是个内驱的人。”她认为,在学术研究方面能收到的正向反馈,其中的巧合性实际上非常大。


她之前读到过一种理论,其中提到一位科学家在刚出道和在他死之前,发表出震惊世界的研究结果的几率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不是越老越容易发现什么,而是越老越容易死掉。尽管都是科学家,有些人 30 岁就可以发表出那种让后人用一辈子的理论,但有的人 80、90 岁了也发不出来。”


对于那些将来可能会取得的成就,或者外界对自己的评价,王雨璇认为也都是非常具有巧合性的。“但是我自己还是对未来很乐观,我觉得只要能够研究透我要想研究的东西,花多长的时间也都值得。”


一提起语言学,王雨璇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从初中时起学了除英语以外的外语,发现在这其中好像有点联系。后来又读了一些专门介绍语言学的书,比如 The Language Myth,以及史蒂芬·平克的《语言本能》,让我开始对语言学产生非常大的兴趣。”


The Language Myth,Vyvyan Evans


在大多数人印象中,我们通常会认为语言学是一门单纯的人文学科。而从源头来看,现代语言学的起源是在西方,作为西方舶来品的语言学,它既有着科学理性的一面,又有着文化积淀的一面。


“古代的语言学刚出现的时候,被人们称作语文学,或者 philology,但和现代的语言学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王雨璇向我们介绍道。


语言学是人类史上出现的第一门人文学与科学,它研究的对象最终还是离不开人。”而语言学令人着迷之处其实也在于:它有着很多规律性的、可被证实或证伪的理论部分。研究语言学本身的科学性和严谨性,这也是王雨璇的兴趣方向。

史蒂芬 · 平克的《语言本能》


王雨璇深入探究的音系学领域,在北美高校得到了非常好的理论开发。“西方对于语言学的研究可能能偏向于探索语言底层的逻辑和哲学,并开发理论来概括和 model (模拟语言的应用),比如实验类或者理论类的研究,一般来说就是总结一项规律,以形成供后人使用的理论。”王雨璇更乐于“在其中探索人类的思考方式”的理论研究。


语言学的未来发展趋势也是和更多的学科产生交叉与应用,包含了从音系学到神经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等等不同的方向。“但是总归来说,如果这门学科没有和其他学科的相互交叉,就不会被专门当成一门独立的学科为人所知。”


在等待博士研究生学业开始的间隔年,王雨璇萌生了为自己“找一份工作”的想法。她从剑桥大学的同学群里第一次看到了 AL(领航员)招募信息,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加入了 XA 。来到 XA ,王雨璇感触最深的是这里紧密联结的共同体氛围。



在刚开始一起工作时,和王雨璇曾经的“工作一定很无聊”设想不同,她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有活力,并且也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有着独立的见解和规划。“我们工作的氛围很赞,我也非常享受在 XA 的这段经历。我想如果有一天不搞研究了,我也很希望自己可以投入到这样一份学术传播的事业中。”


在今年暑期深圳线下场地的活动照片


王雨璇觉得能向他人传授自己喜欢的学科,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当你看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能够吸引到志同道合的人时,那种心情会很不一样。看到也有同学会为这个东西正儿八经去思考,并且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样很好。”


记得夏令营刚开始的时候,语言学的选修课上来了很多人,这是令她意想不到的。“特别是有一个学员上课十分认真,还记了很多笔记来问我。当时我那个没有给人家解释清楚的。我后来查到一些研究资料,就专门给这个同学发了私信,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从她的角度来看,起码自己把该做的事都做到了。“也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一开始我解释得不清楚、对问题的理解不够透彻而丧失对学习的信心。”


在 XA 开设的选修课


工作之后和领航员们一起深夜吃烧烤的经历也让她记忆犹新。“虽然最后吃吐了哈哈哈。”王雨璇最后也结交了许多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当时我和 TechX 的 AL 陈境远聊天,虽然我们俩感兴趣的话题也不完全一样,对同一个问题一开始各自的看法也有偏差。但是当时为了把 mental representation (心理表征)这个词解释清楚,他还特地查了资料来找我,那种认真严谨的态度让我觉得这个人真的很酷。” 在学术争论中,一定要把问题解释清楚,王雨璇认为这是一种科学家应有的态度。


谈及对于 X 精神的理解,在王雨璇看来,“ X 精神”就是不断接纳未知的事情。“从我自身的经历来讲,参加 XA 最大的价值,就是告诉我要不断尝试自己之前可能不了解或者不喜欢的事物。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具体的例子来说明 XA 的独特价值,因为我来 XA 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非常优秀,并且也给我带来了很多思考和启发。”


在今年暑期深圳线下场地的活动照片


王雨璇认为来参加 XA 这件事本身就很“酷”,“认识到更多的优秀的人,也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更多的正能量和可能性。”


现在,王雨璇已经开始了自己在哈佛大学的科研求学之旅,她向我们吐槽说,每天都在担心自己时间不够用,“如果照这样工作下去我可能都活不到 40 岁了。”但是学习自己喜欢的语言学,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短暂的夏日告别后,和 XA 的小伙伴们许下的第二年约定也开始了倒计时。“时间会过得很快,明年暑假我们就又能再见面了。




采写&编辑:兵书

排版:灵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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